事情还要从七十年月末说起,十年浩劫的文革刚刚竣事不久,全国上下一片百废待兴,我也脱离了老家大兴安岭深处的乡村,来到塔河林业局当起了一名伐木匠人。密林深处,宿野露营。整天在众人的号子声中,把一棵棵参天的松木放倒,再装上山里唯一的蒸汽小火车拉到山外去。塔河林场一共有十八个伐木匠作队,我去的时候被分到了第五队,我们队里有六小我私家。
队长叫王福建,年事比我们都大许多,我们都叫他老王。老王这人平时不爱说话,干起活来特别实在,在林场是公认的劳动模范。队里我的年事最小,另有个比我大一岁的大个子马革,和爱耍嘴皮子的小山东。可是与我关系最好的还是李二牤子和徐老幺。
徐老幺头脑灵活,心眼多,可是就是胆小怕事。他的胆小在队里出了名的,就连半夜尿尿都要把我叫起来陪他出去。
李二牤子人如其名,天生的力大,人很是实在,就是有点愣头愣脑的。在林场,我们三个住在一个屋里。一通大火炕,冬天烧的都烫屁股。谁人时候没有任何的娱乐运动。
天天歇工回来,我们三个吃过饭之后,就在火炉旁边闲扯。这样枯燥乏味的日子一晃就是半年多,直到有一天薄暮,大家歇工后,却不见了徐老幺。我和二牤子吃完饭他也没回来。
我从队里的食堂趁大师傅不注意给他偷了个玉米饼子和一个咸菜疙瘩,揣在怀里拿了回来。那天正好遇上下雪,天都黑了,徐老幺才顶着大雪回来。他进屋的时候,我和二牤子正在火炉旁边念叨他,看他满身的雪,我就问他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徐老幺小眼睛眨巴着,把门关好,然后神秘兮兮的说:“求子,我发现个有意思的事!”二牤子是个急性子,忙问他啥事?我也很好奇,把炉子上热着的玉米饼子递给他说:“老幺,快说说,什么事?”徐老幺接过饼子,边吃边说:“今天放树的时候,我遇到头屯的刘二埋汰了,他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去他家。我就问这老头去他家干啥?他看看左右没人,告诉我他妻子最近闹邪病了。
整天又哭又叫的,黑天白昼不睡觉啊。更吓人的是竟然光着脚爬到房梁上去,蹲在上面死活不下来,你说邪门不?”我和二牤子听说有这样新鲜事,马上来了精神头,凑过来让徐老幺快点接着讲。徐老幺吃了一口玉米饼子,又啃了一下咸菜疙瘩,说:“二牤子,你先给我倒点水,噎死我了。
”二牤子急着想听他继续讲,赶快去给他倒了一茶缸子水,端给他。徐老幺也不客套,‘咕咚、咕咚’喝了半缸子水,才开口说:“刘二埋汰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这是闹邪病了,赶快找个大神看看,否则的话能把人磨死!”二牤子站起来,插嘴问道:“大神是啥?是神仙吗?”徐老幺挠挠脑壳,说:“大神是啥呢?大神就是……哦,对了,巫师你知道是啥吧?和谁人差不多的意思。
”我踢了一下二牤子,说:“你先别打岔,听老幺讲完的!”二牤子看看我,吭哧瘪肚的整出一句:“有话就说呗,踢我干啥?”然后又坐了下去。徐老幺接着说:“厥后,二埋汰就偷偷的去请了西河乡于家窝棚的于半仙儿过来,说是晚上在二埋汰家跳大神给他妻子看病!”我说:“你小子歇工后就是去了他家?”徐老幺有些自得的说:“可不是嘛,横竖也不远,我顶着雪就去了!”“你去了都看到啥啦?”二牤子忍不住又问道。“嗨,别提了,这事不让外人看,他家的门在内里扣着,窗户帘都拉上了,啥也没看着,我这不就回来了吗!”徐老幺泄气的说。
二牤子一听,气呼呼的站起来说:“哎呀,白听你白话半天了,整到最后你啥也没看着啊,你这是逗我们哥俩玩呢?算了,我可上炕睡觉去了。”我一把抢过徐老幺手里的半个玉米饼子,“啥也没看着,你就别吃了,留着我晚上饿了吃!”徐老幺赶快拽住我说:“求子,别,别这样,虽然我没看着,可是我可听说了,他家连着跳三天呢,不行的话,明天晚上我带你们去,想措施进去看看不就得了吗!”我一听,心想也好,徐老幺胆子小,不敢靠近去看,明天我去,总想措施能看获得。我把玉米饼子还给他,说:“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你带我和二牤子一起去。”徐老幺赶快颔首允许着。
第二天,又下了一天的的白毛大雪,大雪封山不能开工。我们几个窝在屋里,焦虑的等候天黑。北方的冬天昼短夜长,到了下午四点多基本就黑了。吃过晚饭,我们三个穿上厚厚的棉袄,狗皮帽子,带上手电筒冒着大雪就出发了。
头屯离我们住的地方不到三里地,中间只隔着一片林带。我们几个穿过林带,又踏着大雪走了一会就到了头屯。徐老幺轻车熟路,他在前头领路,没多久就到了二埋汰家。他家紧靠屯子边上,三间草房,双方是土坯的厢房,一圈白桦木夹成的栅栏,没有大门。
三间土房西屋和厨房都是暗的,只有东屋亮着灯。我们三个偷偷的摸到了东屋的窗户外,内里被人用一块很大的被单遮挡了起来。
那年头,不许搞封建迷信的工具,如果这事让人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这时,雪已不再下了,天上还露出一轮朦胧的圆月。我们先在窗外听了一会,屋里似乎是在打鼓,然后又有铃铛不停的响着。这只能听到却看不到的感受特别难受,那种急切想看到的好奇心充斥着我的神经。
我对着窗户四处审察了一番,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个漏洞。窗户是东北老式上下开合的那种,冬天人们怕冬风吹进去,都在上下窗户间糊上牛皮纸。我发现他家窗户上的牛皮纸被风掀开一块,露出很大的一个漏洞来。
我转身在院里找了一根扫帚掉下来的竹条,从漏洞中伸进去,一点点的把被单拨到一旁,露出一条大缝来。我把竹条牢固住,摆手招呼他们过来。我趴在窗台上,徐老幺和二牤子在我后面,一起朝屋里看去。
只见屋里地下的箱柜上放着一个大碗,内里满是小米,上边插了六根香,墙上贴着一张大黄纸,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字,不外离得远基础看不清楚。屋里香烟缭绕,地上坐着一个披肩散发的中年女人,腰上系着一圈铃铛,低着头,闭着眼睛坐在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着。
她的旁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小眼睛大黄牙,光秃秃的额头后面是一圈稀疏焦黄的头发,他一手拿着扁鼓,一手拿着细长的竹鞭。李二埋汰和他家的两个孩子都跪在一旁,好像是在祈祷什么?适才可能是歇了一会,现在谁人老头又开始敲鼓,然后开口唱了起来:“哎……,敲起文王鼓,打起武王鞭,焚香叩首我请神仙啊……!”老头哼哼呀呀的唱着,纷歧会,就看到那女的,突然站起来张牙舞爪的猛烈扭动着,她身上的铃铛随着也不停的响起来。
接着,她把头一低,一头黑发垂地,然后用力的甩了起来。我们几个在窗外看的目瞪口呆,平生第一次看跳大神,感受又新鲜刺激又有点畏惧!那女的甩了一会,便开始又哭又笑的,最后居然在地上翻起了跟头。那老头一看,赶快告诉二埋汰和孩子说:“快,老仙家来了,你们快叩首。”二埋汰也听话,和两个孩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起头来。
这时,二牤子小声说:“你们先看着,晚饭时汤喝多了,我去那里解个手。”徐老幺说:“就你一天屎尿多,快去吧!”二牤子转身去了房后。
我对徐老幺说:“你以前看到过这事吗?”他摇摇脑壳,说:“我老家是关里的,那里没有这玩意啊,不外听俺爷说过,这是关外满族才有的,叫什么萨满,不外我也不懂。”我笑着说:“是不是萨满不说,这女的翻跟头的本事倒挺厉害的!”我和徐老幺正说的来劲,二牤子提着裤子跑了回来,低声说:“求子,你们快和我来,看看这是啥玩意儿?”我和徐老幺相互看了一眼,便随着二牤子走到房后。二牤子躲在墙角,摆手示意我俩慢点,然后做了一个禁声的行动。我和徐老幺心里明确,便也逐步的趴到墙角,探出脑壳看去。
借着朦胧的月色,只见二埋汰家的房檐子上竟然蹲着一条身体细长,满身黄中带白的黄皮子。这家伙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偷窥,它立起身子,两只小爪子合到一起,对着月亮拜了一拜。然后机灵的四下里看了看,或许感受没有异常,便在房檐子上翻起了跟头。
这情形让我们三个大吃一惊,徐老幺小声说:“求子,你看它翻跟头的样子,和屋里二埋汰妻子翻的是不是特别像?”我说:“是啊,它奶奶的,都说黄皮子能疑惑人,看来是真的!”黄皮子翻了一会,又直立起来,对着月亮拜了几拜。然后,将两只前爪抱住房檐子上的檩子,身子朝下,吊挂起来。我的心不由一动,悄悄告诉徐老幺说:“你在这看着,我去前面看看二埋汰妻子是不是也是这个姿势。”不等他允许,我转身一溜小跑就到了前面,趴着窗户一看,我这心狂跳不止。
二埋汰妻子也不知道怎么上去的,两只手搂着屋里的房梁,双脚垂直,也吊挂在那里,谁人老头还在咿呀的唱着。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二埋汰妻子突然从房梁上摔了下来,‘吭’了一声,便没了消息。吓得那老头把鞭和鼓都扔到一旁,跑已往把昏厥不醒的二埋汰妻子扶着坐起来,又喊又叫又是掐人中,二埋汰也哭喊着爬过来,屋里马上乱作一团。
这时,徐老幺从后面跑了过来,焦虑的说:“求子,欠好了...”原来二牤子看黄皮子毛色好,非说要打下来拿镇里卖了换酒喝,徐老幺拉不住他。他捡起一块砖头偷偷摸已往,照着黄皮子就砸了下去,把那黄皮子打的一翻个掉了下来,谁知二牤子刚要去抓,那工具竟然没死,在雪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连瘸带拐的跑了,二牤子舍不获得嘴的肥肉撒腿就追去了!我一听,气的直跺脚,“他妈的,这犊子玩意儿想酒想疯了?走,赶快把他追回来。”说完,拉着徐老幺直奔房后,顺着雪地上的脚印追了下去。
大雪事后的天气格外严寒,雪地映衬着蒙蒙的月光,还能看出一段距离。雪地上一溜小小的梅花印,有深有浅,八成是那黄皮子受伤的腿不敢落地印出来的。另有一串深深的大脚印向着山里的偏向而去,不用说肯定是二牤子的。
我边追心里边骂,这他妈的二牤子为了打黄皮子买酒,害得二埋汰的妻子从房梁上掉下来,现在生死不知。更况且大雪封山,山里随处都是雪窝子,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话就别想再出来了,这个愣头青真他妈的出点什么事,我和徐老幺都得随着吃锅烙!我又气又急,赶快招呼徐老幺加速速度去追。一直追出十多里地,也没有看到二牤子的身影,雪地上脚印依旧清晰,林木逐渐麋集起来。
我抬头一看,心里一惊,这他妈的怎么追到这里了。总在山里伐木,山里的情况我都熟悉。我和徐老幺只顾低头猛追,不知不觉居然追到了瘴子沟。
这一带的树木有兴安落叶松、柏树、红皮云杉、白桦、蒙古栎、山杨等等都是上好的木料。可是,却没人敢来这里伐木。
前些年,有一拨儿八小我私家的伐木队进到沟里采伐红皮云杉,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走出去。林场派出许多人寻找,几年已往了,依旧是踪迹皆无。
这八个伐木匠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成了迷!厥后,场部为了怕造成不良的影响,掩盖这件事,散出消息说,这些人是潜伏在人民内部的敌特,被发现后翻过兴安岭潜逃到苏联去了。一时间整个林场又掀起一股反苏修、反美帝、反敌特的热潮。瘴子沟从那以后很少有人进入,场部怕再出什么事,也三令五申严谨采伐队进瘴子沟伐木。
我和徐老幺追到这里,愣住脚步。我气喘吁吁的说“老幺,这他妈的在往下去就是瘴子沟了,场部要求我们不许进入,你看怎么办?”徐老幺靠在一棵落叶松上说:“求子,不能再往里走了,场部那头要是知道咱们进了瘴子沟,回去还不得开批判大会处分咱俩啊?”我看着雪地上的脚印,思想猛烈的斗争着,想了一会,说:“不行,咱们三个一起这么久了,我不能不管他。沟里的雪这么深,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我必须进去找他,你要是怕挨处分,你就回去!”说完,我踩着厚厚的雪壳子按着二牤子的脚印走去。徐老幺想要回去,可是手电筒在我手里,密林里的夜猫子又不失时机的叫了起来,他吓得高声喊我:“求子,等等我,我……我和你一起去。
”我放慢脚步等着他上来。他到了我跟前脸都吓白了。这瘴子沟由于地处密林深处,常年人迹罕至,地上枯草杂生,露出雪面的荆棘满是倒刺,特别难走。我和徐老幺一边走一边骂着二牤子。
又走了一会,茂密的森林遮住了月光,徐徐地只剩下手电筒的一点亮光了。四下一片漆黑,山沟里又刮起了冬风,吹的树林里的枯枝乱响,就似乎无数的怨鬼在凄厉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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